第51章 李代桃僵-《爱卿,龙榻爬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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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笙见魏无晏睡着了,  于是倚靠在车壁上,不一会儿也迷迷瞪瞪打起了瞌睡。

    突然,  车轴陷入一处暗坑,  传来巨大的晃动。

    宝笙惊慌地睁开眼,听到车厢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陛下,臣子朱逢秋前来救驾!”

    还未醒过神的宝笙心想莫非她们已经到梁州城,  城里搭起的戏班子正在上演勤王救驾的一幕?

    她转头正想问小姐,却瞧见一向稳重的魏无晏此时脸色煞白。

    马车外,  雨势不减,  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朱逢秋任由雨水冲打着面颊,  断了线的水珠从蓑帽檐淌过,砸落在泥泞的土道上,  汇聚成蜿蜒细流。

    他看向陷入深坑的马车,眼眸里充满了森森寒意,  狞笑道:“陛下,外面雨势磅礴,陛下不妨移驾至微臣的马车内避雨。”

    车内寂静无声,陈镖师等人围拢在马车四周,  手中出鞘长剑被雨水冲打得光亮,  众人面色沉着,与对面千余名弓箭手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朱逢秋正欲再开口吓一吓龟缩在车厢里不敢出来的小皇帝,  却见车帘被一只瓷白玉手掀开,  女子肩披蓑衣倾身而出,  负手站立,  明亮的眸子淡淡睥向他,  语调平静:

    “朱爱卿既然认出了朕,为何不下马行礼?”

    少女神色从容,眸光清亮,逆光而立,细密的雨水落在蓑衣上,反弹起细碎的水光,仿若身披银纹麟龙袍。

    少女只简简单单站在雨中,周身散发出的矜贵气息却叫人不由动容。

    这便是从小生养在皇宫金池内,浸养出得一身尊贵龙气。

    宝笙跌坐在车内,惊讶地张大了嘴,呆愣愣看着面前气质迥然不同的自家小姐,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

    朱逢秋盯着负手而立的女子,眼角抽动了两下,他皮笑肉不笑道:“雨势这么大,陛下不如移驾至臣车内,臣自当会三跪九叩,补全礼数。”

    魏无晏微微一笑:“原来朱爱卿一路追赶而来,就是为了给朕行一个礼。”

    “自然不是,臣百般打探,得知皇上从行宫逃脱后隐居在宣州城,于是特意赶来救驾。”

    “哦,是吗?”魏无晏细眉微挑,明眸淡淡扫过朱逢秋身后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唇角笑意不减。

    “朕怎么瞧着朱爱卿身后的架势,不像是来救驾,反倒更像是在逼宫啊!”

    朱逢秋面不改色道:

    “陛下,如今佞臣陶临渊把持朝政,祸乱朝纲。臣自从在宣州城发现陛下的身份,就一直派人暗中保护陛下,还请陛下随微臣回到荆州,撰写下让位诏书给南帝,好助大魏皇室匡扶正统。”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雷声轰然作响。

    雨水落在女子白净如瓷的面庞上,顺着她尖细的下巴滴滴滑落,女子未施粉黛,五官却在雨水的冲打下愈加明艳。

    漆眸如星,琼鼻如玉,红唇如焰,女子仿若不惧怕风雨的扶桑花,在狂风暴雨中绽放得愈加明艳。

    魏无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朱爱卿莫要再说了,你瞧瞧!方才你刚说完让魏浔匡扶正统那席话后,可是将雷公电母气得不轻啊!”

    朱逢秋瞧见小皇帝摇头晃脑,油盐不进的模样,索性撕掉恭谨臣子的外皮,当即沉下脸,冷声道:

    “臣劝陛下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陛下身为女子,却冒充男子袭成正统,本就大逆不道,有违天理。不仅如此,陛下还在宫里与摄政王整日厮混在一起,此事若是传出去,大魏皇室的颜面都要被陛下丢光!”

    “主君与陛下毕竟是兄妹,待陛下回到荆州,撰写下让位诏书,主君自然会为陛下保守秘密,日后封您为大魏的公主,尽享尊贵和荣华....”

    魏无晏眸光转冷,淡淡睥向言辞激昂的朱逢秋,冷声打断:

    “大魏皇室的颜面早就被魏浔丢尽了!”

    她继而掷地有声道:

    “在金人兵临城下,魏浔丢弃下满城百姓逃窜时。在摄政王指挥边疆战士奋勇杀敌,魏浔集结江南世家簇拥称帝时。在摄政王收回故土,得百姓颂声载道,而魏浔试图炸毁河堤,不惜用万千百姓的性命往摄政王身上泼脏水时,大魏皇室的颜面,早就被你效命的主子丢尽了!”

    漫天大雨中,女子声音清朗,冲破漆黑乌云,穿透簌簌风声,清晰抵达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

    朱逢秋一时哑然,面对风雨中傲然挺立,一身浩然正气的小皇帝,他冷笑一声:

    “帝王座下皆白骨,陛下一介女流,优柔心肠,又沉迷于男女情爱,难成大业。臣劝陛下不必再枉费口舌,今夜午时,陛下口中的宣州城便会成为一片汪洋...”

    说完这席话,他眺望远方,眸光阴鸷,笑容狰狞。

    魏无晏心中一沉,她颤声道:

    “杜衡不是早就识破了你们的计划,修复好宣州城外被摧毁的河堤....”

    朱逢秋转过头,他望向脸色惨白的小皇帝,洋洋得意解释道:

    “摄政王派来的那位杜指挥使,还是年轻气盛,稚嫩了一些,被臣稍作哄骗,就轻信马侍郎只在今年加固的河堤埋藏火药,殊不知臣掌管宣州数十年,早在每一条河堤上,都作下手脚...哈哈哈!”

    朱逢秋刺耳的笑声震得魏无晏耳膜生疼,冰冷的雨水早就透过蓑衣,打湿她的衣裳,带给她彻骨的寒意。

    她抬起双眸,望向远方的宣州,脑海中浮现出肆虐的洪水咆哮着,夹杂树枝和巨石从山谷间倾泻而下,很快淹没整个宣州城,所到之处,满目仓夷。凶猛的洪水如饿虎一般,吞噬掉成千上万条无辜百姓的生命。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声音很轻,语气却极为坚定:

    “朕不会让你们如愿。”

    朱逢秋轻蔑地看向孑然一身的小皇帝,讥讽笑道:“哦,臣还真是好奇,陛下准备如何力挽狂澜,拯救宣州城的黎明百姓?”

    魏无晏袖口微动,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滑落至掌心,她毫不迟疑用刀锋抵在脖颈上。

    锋利的刀刃被雨水冲刷得透亮,倒映出女子潋滟双眸,当她那双沾满雨水的鸦睫缓缓抬起,冷冷扫视众人,在场之人不由微微撼动。

    “小姐,不要!”

    距离魏无晏最近的宝笙大惊失色。

    宝笙虽然还搞不清楚自己服侍了四个月的卫小姐为何会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的大魏天子,但卫小姐对她的好,她都记得,见魏无晏想要自戕,急忙出声阻拦。

    朱逢秋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冷声一笑:

    “陛下可真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上,不过陛下若是想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宣州城的黎明百姓,未免太天真了。”

    他顿了顿,恶狠狠道:“陛下若敢自戕,臣就将陛下的衣裳扒光,将陛下的尸身悬挂在京城城楼上,好让百姓们都知道,摄政王淫.乱后宫,与女扮男装的大魏皇帝在皇宫里私相授受。如此一来,就算主君得不到陛下的让位诏书,也有理由出兵剿灭千夫所指的陶贼!”

    魏无晏直视男子阴毒的目光,面色始终平静,她淡淡道:“朱爱卿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朕已经写下让位诏书,交给摄政王。”

    果然,听了魏无晏的话后,朱逢秋面色大变,拔高了声音:

    “不可能,陛下定是在诓骗臣,陶贼若是得到让位诏书,早就将陛下除掉。”

    “你们啊...还是不了解摄政王。”

    魏无晏唇角含笑,她眨了眨真诚的大眼,信誓旦旦道:

    “摄政王是何等自负的人物,又怎会为难朕一个小女子。摄政王得到朕书写的让位诏书后,就将朕安置到宣州城隐居,还派出杜指挥使守护朕的周全。那日朕在船上闲逛,无意间撞见陈检丞和马侍郎的密谋,便将此事告知给杜指挥使。”

    朱逢秋的眼珠转了转,狐疑不决地上下打量面色坦然的小皇帝,似是在揣摩她话中的真假。

    魏无晏眸光平静如水,任由对面男子如毒蛇般的阴寒目光打量。

    只不过她握刀的手指不受控制微微颤抖,锋利的刀刃划破女子娇嫩的肌肤,渗出细密的血珠,很快又被雨水冲刷不见。

    “哼,陛下巧舌如簧,差点儿就将臣哄骗了去,只不过陛下若真是被摄政王安置在宣州城,为何还要躲着杜指挥,仓皇而逃。”

    见朱逢秋识破了她的谎言,魏无晏手腕一抖,更多的热血从脖颈涌出。

    痛极了!

    “上,活捉了小皇帝,若是死了也不打紧,趁着陛下玉体香肌余温尚存,你们也可以常常大魏天子的味道....”

    朱贼此言可谓是龌龊之极,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身后士兵如潮水般朝着魏无晏的马车涌来。

    陈镖师等人毫不退缩,拔剑冲进人群奋力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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