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八 休戚-《那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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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放心,这一连做了一旬多日子,咱们就算打个盹都不会给管事您搞出什么岔子来。”

    “里面那位如何了?”

    “这几日略清醒些了,好时能说几句话,不好时便昏沉着,比起一旬日子前还得用粗铁链子捆住手脚的时候,老实太多。郭老大夫前日您不在时来看过,说是人再这么泡下去皮肉都泡烂完了,人活着又同死了何异,说是有些怀疑您是何居心。”

    听了心腹回禀后李周到也有些头疼,郭神医便是给他留下一纸续命方子的那位,连百两黄金和珍奇药材都不屑一顾的人物,回诊亦也不取分文,可越是这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让李周到无从应对。

    “周管事,这些日子弟兄们轮班煎熬这汤药,还是有不少人眼都快被熏成半瞎....”李周到心腹有气无力在熬药的砂锅旁边摇扇边说,“郭神医也说了,现在人还算清明已是回光返照,说不准再过几日人就不行了....”

    “但凡里头那位还能喘气,这药就不能停了。”见了满眼血丝心腹憔悴模样,李周到放和缓了语气又道:“再辛苦你们几个一段日子,到时请你们几个都去武杭城顶好的楼子里喝花酒。”

    于那些什么玄之又玄的御人术驭人术,李周到也从未翻阅过哪怕一页纸的叙述此道典籍,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无非也就是察言观色四字而已,手底下的人被他发现有不乖觉了的便敲打一番,使唤得紧了便有些甜头尝,近几年也从未出过什么大差池,毕竟天下最难揣测的还是人心,他也难做到诸人诸事尽在掌握之中。

    面上蒙了块白帕的李周到推开西厢房屋门,熏天药味扑面而来,饶是早便有了准备还是令人忍不住想扭头离去。

    西厢房内原有陈设都被搬出屋外,一间空屋内摆放着一只三人合抱的偌大缸子,其下炭火昼夜不熄,令满缸药液始终温热。

    “出去歇息些时候,是药三分毒,总在这屋内熏着也不好。”

    在这缸子边上烧火的人淡然道:“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在这药味熏天的屋子里呆得久了,也不觉得有多难闻。”

    二人言语时,雾气缭绕的缸内传来无力呻吟,屋内雾气缭绕李周到看不分明缸内景象,刚想凑近些去瞧的时候,被烧火人一把往后拽了数尺,正好躲开缸中暴起的阴狠一抓。

    “你心腹前两日有三人都被这一抓抓中,若非是他气力不济,那便是三条人命,打那以后便是我来烧的火。”不知何时变为烧火人的灰衣内山弟子见那只手缓缓缩回缸内,才重回大缸旁烧火,“也不是他有什么歹毒心思,只是痛不欲生的日子过得太久,心中邪崇妖魔都没了束缚。”

    半开门窗将屋内蒸腾雾气散去了些,李周到这才看清楚了缸中人,赤身裸体蜷在缸内,须发披散眼神空洞,不久前还是一副令许多松峰山上女弟子都心折陶醉的俊逸面庞枯槁得不成样子,面上青气时隐时现,李周到大着胆子与其面对的时候也未曾有丝毫反应,惨白嘴唇微动嗫喏不知在说什么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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